专家顾问：中央气象台首席预报员 张玲

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研究所研究员 陈光华

当地时间2月14日，新西兰政府宣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以应对热带气旋“加布丽埃尔”造成的严重灾害。这是新西兰历史上第三次宣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另外两次是2019年的克赖斯特彻奇市袭击事件和2020年的新冠疫情大流行。

自2月12日以来，风暴“加布丽埃尔”给新西兰带来强风雨天气，两天内的降水量超过400毫米。“加布丽埃尔”13日从新西兰北岛最北端登陆，使北岛东南部地区降水总量短期激增150毫米，奥克兰北部阵风风速最高达到每小时168公里。此外，奥克兰以东的惠蒂扬阿监测站观测到至少0.7米的创纪录风暴潮。“加布丽埃尔”为何如此猛烈？当下和未来新西兰又面临着怎样的自然灾害风险？

热带气旋的“爆发季”

新西兰当地的12月、1月和2月属于夏季，是一年中最暖的季节，也是热带气旋最活跃的时段。统计数据发现，南半球夏季生成的多年平均热带气旋数量占南半球热带气旋总数的56%左右。因此，在南半球澳大利亚海域周边，包括新西兰，这个时节热带气旋多发并不异常。然而，“加布丽埃尔”给新西兰持续带来猛烈的风雨却引人关注。

“加布丽埃尔”于2月8日白天在澳大利亚以东的低纬度海域生成，之后以每小时25~40公里的速度快速向东南方向移动，强度逐渐增强。10日14时其强度达到最大值，为四级强热带气旋（46米/秒，相当于我国的强台风级别），之后逐渐从低纬度移入较高纬度地区，在中纬度干冷空气入侵的作用下于11日白天逐渐变性为温带气旋。

变性为温带气旋并不代表其强度就减弱了，温带气旋仍然能带来大范围的风雨天气。与热带气旋相比，温带气旋的结构显示出更明显的不对称性，与强风雨天气相对应的深对流区域经常处于中心的一侧，而不是集中在中心附近，这就导致温带气旋带来的剧烈天气也经常发生在偏于中心的一侧。“加布丽埃尔”就是这样——变性为温带气旋后，它继续向东南方向移动，12日开始逐渐趋向新西兰以北近海，移速明显减慢，降至每小时20公里左右。12日至14日“加布丽埃尔”的中心从新西兰北岛的东侧登陆和擦过，在此期间其深对流区主要位于中心的西侧，正好处在新西兰北岛上空，且由于在影响新西兰期间移速明显放缓，仅为每小时15公里左右，致使影响该地区的时间长达3天多。

“‘加布丽埃尔’影响新西兰期间是其从热带气旋变性为温带气旋以后发生的，之所以造成很重的灾害影响，主要是由于其影响时间长，且变性后强度仍未明显衰减，从而导致其携带的强风暴雨长时间停留在新西兰地区，引发洪涝等次生灾害。”张玲概括道。

一场空前危险的气象灾害

新西兰政府警告说，“这是一场空前危险的气象灾害”。强风和暴雨造成当地大面积供电中断、道路阻断。树木被连根拔起，路灯被强风折弯，房屋被雨水淹没。洪水和滑坡切断了新西兰许多聚居点同外界的联系。

新西兰航空公司取消了数百个航班。据奥克兰交通部门称，许多道路被洪水、倒下的树木和瓦砾阻断，公共交通也受到影响，东海岸低洼地区发出疏散命令。包括奥克兰在内的6个地区于13日进入地区紧急状态，航班渡轮停航，地铁公交停运，学校停课。洪水淹没了一个大型变电站，导致东海岸地区成千上万户居民断电，新西兰国家电网运营商于2月14日宣布进入“电网紧急状态”。

当地有气象学家称，拉尼娜事件、气候变化的影响、持续的城市化进程和老化的基础设施是新西兰北部洪水产生严重影响的原因。

应对极端天气的适应行动

在过去50年中，影响新西兰最严重的风暴之一是1988年3月的热带气旋“博拉”（Bola），造成的经济损失超过2亿美元。此次“加布丽埃尔”引发的严重灾害再次敲响警钟，反映出新西兰在应对日益频发的极端天气气候事件上面临严峻挑战。

《新西兰国家气候变化风险评估》报告显示，新西兰的气候正在变暖，海平面正在上升。1909—2018年，新西兰的气温升高了1 ℃；1961—2018年，新西兰的海平面平均每年上升2.44 毫米。如果全球碳排放仍居高不下，那么到2040年新西兰海平面将进一步上升0.21 米，到2090年将上升0.67 米。

根据预测，未来新西兰风暴、热浪和暴雨等极端天气事件可能会更加频发。在气候变化的影响下，新西兰各地的极端降雨量将大幅增加，特别是在北岛地区，据预测此地热带气旋数量将增加。此外，新西兰部分地区特别是沿南阿尔卑斯山脉的东部地区，干旱事件的发生频率和严重程度也会增加。

为应对愈发严重的气候变化影响，新西兰政府于去年8月发布首份《国家适应计划》。根据该计划，新西兰政府拟从2022年至2028年，从立法到立项，从海洋到陆地，从农业种植到房屋建设，从经济产业到文化遗产，将提供巨额资金支持，实施120多项行动方案，为气候变化造成的无可避免的生存环境改变做好各种准备。

新西兰的气候适应计划重点聚焦于降低对气候变化影响的脆弱性、增强适应能力、强化气候韧性。适应计划明确规定了所有治理主体的作用，地方政府将成为推进该计划的重要支点。

为应对气候变化，新西兰气候适应行动将优先考虑更好的风险知情决策、在适宜的地点实施气候适应型开发、制订气候适应方案（包括有计划的撤退），以及在政府治理中嵌入气候韧性。计划的核心之一是强化风险预警和决策，在全国重点区域强化环境可持续发展的意识，主要涉及水资源管理和调控，以及房屋建筑规划因环境变化而带来的重大改变等。例如，使应急管理系统现代化，从而建立为新西兰应急管理提供支撑的监管框架；制订家庭洪水保险方案，以支持社区抵御极端天气影响并促进灾后恢复。（作者：吴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