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十年行:气候变化大背景下黄河流域的生态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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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黄河十年行”活动计划用10年时间,记录下在全球气候变化大背景下黄河流域的生态变化,以及西部地区快速的经济发展对黄河流域生态环境的影响。而每一次的行走,都会有新的变化、新的发现,比如草原的利用和保护、生态移民、资源枯竭型城市的转型、工业化对黄河流域生态环境的影响等,这些问题也是整个西部地区在发展中都会遇到的问题。通过呼吁引起人们的关注,也正是“黄河十年行”活动开展的意义所在。

◆汪永晨

8月底至9月初,15位来自北京、上海、广州、武汉等地的记者和专家在青海省西宁市集合,开始第五年的“黄河十年行”。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让人们可以在一天之内,就能从内地的大城市到达黄河源区的玛多县。

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2014年“黄河十年行”一行人对在全球气候变化大背景下黄河流域的生态变化情况进行了考察,记录下了一系列人为活动对黄河流域生态环境带来的影响,希望能通过实地考察,呼吁人们对黄河的开发要适度。

黄河上游所在的中西部地区是每年“黄河十年行”活动所关注的重点,无论是草原的利用和保护,还是生态移民中存在的问题,在我国西部广大地区发展中都不容忽视。是选择依赖开发天然资源、强调本地资源开发和利用的发展之路,还是另辟蹊径,强调保护天然资源,走保护和开发并重的可持续发展道路?这不仅是黄河流域地区在开发过程中要关注的问题,也是其他地区在发展中也应注意的问题。

玛多县:禁牧就可以保护好草原?

要忌讳一刀切政策,不同的草场应该有不同的利用与保护策略;应该对草原进行灵活的动态管理,才能避免退化现象出现

8月21日,“黄河十年行”一行人要从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的玛多县,走到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的麻多乡黄河源头约古宗列。

玛多县城是距离黄河源头最近的一个县城。不过,与我们2007年第一次到玛多相比,这里的发展可以用“飞速”来形容。我们每一次到这里,就会发现新房子要比上一次多了不少。“黄河十年行”一行人今年来到玛多县时,就看到这里又盖起了一排排的新楼房。

从玛多到麻多,虽然两个地名音近,二者之间却相隔了200多公里路程。因此,这一天,我们几乎全在茫茫大草原上赶路,只有在偶遇成群的藏原羚、藏野驴、大鵟,或在水波浩渺的鄂陵湖和扎陵湖边,看到了一排排站得整整齐齐的鸬鹚时,整个考察队才会稍稍停下来,拿出相机一阵猛拍。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野生动物,这是大家最激动的时刻之一。

朵华本是玛多县农牧林业科技局局长,他在草原上已工作了24年。据他介绍,整个玛多县共有3700万亩草场,其中可利用草场面积3300万亩。从2005年起玛多县开始禁牧,近10年来,已有800多万亩草场完全禁牧了。

“当然,都是根据牧民意愿来禁的。”朵华本说,牧民之所以愿意,是因为国家出台了鼓励政策,比如政府会对实行禁牧的草原进行补偿,如果牧民家有几十亩的草场,那么一年下来也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朵华本说,由于草场广袤,上世纪80年代时,玛多县是全国有名的首富县,牧民们家家牛马成群。据统计,上世纪60年代~70年代时,玛多全县所饲养的牲畜量是60万~70万个羊单位(按牲畜的饲草量折算,1匹马约折合22个羊单位,1头牛折合4个羊单位)。禁牧后,目前玛多县只有12万个羊单位,仅相当于过去牲畜量的1/5~1/7。

草原饲养的牲畜量下降了,可与此同时,单位面积草原的载畜量也是下降的。朵华本说,上世纪80年代时,1个羊单位需要14亩草场来养活;到了上世纪90年代,1个羊单位已变成需要24亩~28亩草场来养活;今年则变成了需要18亩~20亩草场来养活1个羊单位。

朵华本认为,现在的草场远远赶不上上世纪60年代~70年代时的草场。对于现在草原的变化,他认为有过度放牧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大自然的气候变化。

“现在只禁不牧,长期这样做,显然也是不合适的。”朵华本说,在草原文化中,人们认为没有牛羊的草原是寂寞的,而牲畜对草原的适度践踏,反而更有利于草原的健康。

朵华本指着路旁一大块草原实验田说,那是玛多县科技单位专门圈出来的实验地,就是为了实验如果完全禁牧,这块地的草场是会变得更好还是相反。结果发现,在完全不放牧的草原,草长高之后,草叶便迅速发黄枯萎,与周边牲畜使用的青青草场迥然不同。

“牧草天生就是用来供牛羊享受的。”朵华本非常朴素地认为,在禁牧已经施行快10年后,应该适当增加牲畜量,“具体增加多少,每年需要具体测算”,否则同样不利于草原的健康。但让他自己沮丧的是,现在愿意放牧的牧人也在减少了。

草原生态学家刘书润跟草原打了一辈子交道,他认为,牲畜对草原的影响主要不是吃草,而是践踏带来的影响。草原是否健康,还取决于动物与动物、动物与草之间的相互关系。草原退化,其真实本意不是草原上的草少了,而是耐践踏的草少了,或者是草原的生物多样性降低了。

“我们习惯于用农业的方法去对待草原和牧业,比如衡量草原退化的标准,通常采用单位草原产草量、盖度等指标来测量草原是否退化,这是不科学的。”刘书润说,应该重新设计一套检测草原是否退化的指标,比如除了看牲畜的可食用性牧草是否减少、有无出现草场退化的指示性植物、生物多样性丰富度等。

刘书润特别强调,在判断草原是否发生了退化方面,一定要向牧民学习,那才是大智慧。

另外,也要忌讳一刀切政策,不同的草场应该有不同的利用与保护策略,甚至同一片草场中的不同区块,也有可能出现不同状况,最科学的办法是对草原进行灵活的动态管理,才能避免退化现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