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源冰川年均退15至20米 最严重5年退百米
三江源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源头地区(资料图片)

三江源地处青藏高原的核心部位,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源头地区,孕育了长江总水量的25%、黄河总水量的49%、澜沧江总水量的15%,滋养了亚洲近20亿人,因此有“亚洲水塔”之誉。但因为气候变化和人为因素叠加,上世纪末期,三江源地区生态恶化,冰川退却,虫害严重,草场退化,鼠患成灾,导致局部地区荒漠化与沙漠化趋势明显,黄河源头玛多县“千湖之县”一度名存实亡。2005年,国务院批准实施《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生态保护和建设总体规划》,8年之后,“亚洲水塔”是否恢复了生机?“亚洲水塔”会变成旱塔吗?在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研究所专家的指引下,本报记者走进了青藏高原三江源地区……

气候:高原中部升温最快

降雨:冬春季多夏秋季少

2013年9月6日,本报记者从广州出发,走进青海,甫一下机,就遇到热情的青海司机龚师傅。说起气候的变化,1977年出生的他很有感触:“小时候,夏天从不需要扇子,印象中温度从来不上30℃。但是现在能明显感觉热了, 今年夏天,西宁市超过30℃的天数已有3天,创了历史纪录,最热的那一个星期,满大街都是卖扇子的商贩。”

龚师傅的身边琐事是多数居住在青藏高原人的共同经历。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汪诗平所在的团队分析了1953年以来青藏高原143个气象站的气象数据,发现青海气温变化的位相要超前于中国整体气温变化5~6年,并且青藏高原的气温升幅明显高于全国同期水平。

8月26日,记者在北京见到了汪诗平老师,彼时其刚刚从青藏高原回来。他给记者出示的研究报告显示,根据观测数据,除了青藏高原外缘东南部(靠近云南横断山脉一侧)气温有下降的趋势外,青藏高原腹地绝大多数站点日均气温均呈上升的趋势,且中部地区比边缘地区增加的幅度更大。不仅国内专家,国外学者如F. Giorgi 等人也预言将来的全球温度升高对青藏高原的影响要“远大于平均水平”。

汪诗平说,进一步的细分研究发现,与日均气温变化趋势相比较,青藏高原日最低温上升更明显,也就是说,青藏高原增温主要体现于最低温的增加上,即冬天不再那么冷了。统计显示,1961年~2004年青海年平均气温呈上升趋势,倾向率为0.28℃/10年,如此计算下来,过去的50多年中,青海平均气温升高了超过1℃。

在汪诗平看来,气候变暖对于青藏高原是一个有利有弊的外在条件,是一把双刃剑。以降雨为例,青藏高原周边143个气象站的数据显示,青藏高原近44年来年降水量呈现出微弱的增多趋势。但青藏高原降雨出现明显的两极分化,降水在年内的分布发生明显变化,呈现冬、春两季增加,而夏、秋两季减少的趋势。

冰川退:年均退15~20米

旱地增:夏天冰川断流

位于果洛州玛沁县西北部的阿尼玛卿山属昆仑山中支的最东段,是黄河源头最大的山。其山势磅礴,在280平方千米的大地上耸立着18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峰,分布着50多条大大小小的冰川,阿尼玛卿山因此得名,藏语翻译后叫“千顶帐篷”,意思是像“几千顶帐篷一样”的冰川,仿佛是藏族同胞引以为自豪的旷世英雄——格萨尔王的驻军场,是藏民心中的神山之一。

而气候变暖,阿尼玛卿山千顶帐篷正在消失。9月7日,记者从西宁出发,前往阿尼玛卿雪山,行走一整天方来到海拔3600米的青海省果洛州玛沁县大武镇。一路过来,山坡上除了绿色的草原和白皑皑的冰川,两者中间还有一条灰褐色的“腰带”,其中或者是裸露的石头,或者是沙砾。同行的青海省三江源办公室詹工提醒记者说,裸露的“腰带”正是冰川退却的痕迹。

一旦冰川融化殆尽

高原进入荒漠时代

中科院华南濒危动物研究所研究员胡慧建说,现在难以判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一方面,冰川加速融化导致青藏高原靠冰川补给的河流丰富了,湿地面积增加,单位面积上物种呈现增加态势;另一方面,如果冰川退却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那么物种的暂时丰富就是落日余晖,一旦冰川融化殆尽,高原将进入荒漠时代,物种将减少甚至消失。

第二天继续前行,中午时分记者在玛沁县雪山乡见到了乡人大主席贡却三智、副乡长才让旦巴、保护站才旦加等人。得知从2008年开始,保护站开始常年监测阿尼玛卿山冰川的退却速度。保护站初步数据显示,雪线逐年上升,冰川融化得很明显,每年以15~20米的速度在退却,最严重的地方,冰川5年来已经退却了超过100米。夏季“千顶帐篷”仅剩“几顶帐篷”,而且“帐篷”都很低,有些“帐篷”两边融化后变成“冰桥”,甚至夏天都没有帐篷可见了。

冰川的退却正直接影响靠喝冰川水度日的居民的生活,贡却三智拉着记者来到雪山乡政府,指着远处的山告诉记者,那就是阿尼玛卿雪山,往里走能到哈龙冰川,整个乡村居民靠屋后的冰川溶化后的自流水解决饮水问题。为此,乡政府从山上铺了一条长长的管子通到屋前,拧开水龙头就有水。

贡却三智说,最糟糕的是今年夏天,屋后的冰川不见了,水龙头一度断流,他长这么大,这样的情况是头一遭。

而最让世人关注的地方是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西北部的玛多县,因其位于万里黄河的发源地,享有黄河源头第一县和“千湖之县”的美称。但是上世纪90年代后期,众多黄河源头河流断流,“千湖之县”名存实亡。

在大武镇,记者有幸见到了玛沁县农牧科技局副局长冶存军。他告诉记者,上世纪70年代,玛沁县一年存栏量为70万头只匹(对应牛羊马的单位)。而进入90年代,草场退化严重,只能有50万头只匹的存栏量,减少了近3成。

这其中,虫害是导致草场退化的原因之一,冶存军记得,90年代毛虫最厉害的时候,他见过绵延了十几公里长、一公里宽的毛虫“军团”,军团边吃草边向前移动。这种毛虫在长江源头的通天河沿岸最为典型,青海省三江源生态保护和建设办公室专职副主任李晓南告诉记者,他曾经看见过这些毛虫遇到河流后抱团,成篮球大小的圆球体,滚过河去。